第一天
提著兩大袋行李穿梭成大醫院門診、住院兩棟大樓,依序報到、照X光、抽血、填手術同意書,進到4A09病房大概是兩個小時後。
屬於台南的陽光摻著行道樹綠意,大喇喇地從有半面牆寬的窗戶攀上牆面,液晶電視、冰箱、分離式浴室、頂天衣櫃旁內嵌的洗手台、書桌、電話、熱水瓶、茶几、扶手椅,除了中間的病床與一旁的家屬陪伴床,這間單人房跟飯店配置沒什麼兩樣。
「哇喔,有沒有這麼高級啊?」在母親面前,我壓抑想「呀呼」一聲跳到床上的念頭。
行李放妥後,我迫不及待用鯊魚夾盤住腦後長髮,換上睡衣,是的,長度及膝、領口綴有荷葉邊的櫻桃印花粉藍睡衣,不是寬鬆T-shirt加短褲。隱約感到不妥,但我還是就這樣走到護理站前詢問電視遙控器在哪?然後填寫病房用品簽收單。
回到病房,從行李掏出書口三面刷金的精裝版卡斯頓‧勒胡《黃色房間的秘密》 ,一把躺上豎起上半部的病床,屈膝,深吸一口氣,手指撫過高級瑞典米黃書紙的第一頁,懷著虔敬的心開始拜讀「長篇密室推理元祖」 。
讀得正入神,一名護士走進房裡,對著我用明快的音調問道有沒有什麼問題呢? 我指指旁邊坐在窗前看《夜市人生》重播的母親,「病人在看電視。」
護士疑惑地「欸」了一聲,又像是見怪不怪,帶著笑意向母親確認病名等資料。 接著當我窩在病床上聚精會神地推理,母親移到陪伴床看電視兼小寐;小說擱在大腿上,我閉著眼歪著頭張著嘴 ,母親也呼呼大睡的情況下,陸續還有醫生跟護士進病房量血壓體溫解說病情,醒著的那個人會解釋躺在病床的是家屬,躺在小小陪伴床的才是翌日要開刀的病患。
「 是我媽要開刀。」
「噢那個是我女兒啦!呵呵。」
留著型男下髭的年輕醫生發出「咦!怎麼...」的疑問時,聲音仍不失沉穩的魅力。護士小姐則樂不可支,「喔喔,我嚇一跳,怎麼會這樣啊?我想說珍珍怎麼變年輕了,珍珍妳怎麼了,啊哈哈!」
成大B1民生廣場的餐點還合胃口,一覺醒來就要剖肚的母親連水都喝不得。
我開心地看完《怪醫豪斯》影集後,還貪看幾頁小說才上床。當然,我把病床還給母親睡了。